近阶段,时常听到母亲在电话说:“父亲越来越不爱说话,也不肯出门走路,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生怕他得了老年痴呆症……”
父亲和诸多煤矿工人一样,退休后离开了工作生活几十年的矿山,回到家乡安度晚年。光阴似箭,转眼间年近八旬的老父亲已是白发苍苍,一边耳朵已失聪,一身老人病伴随着。也许是年轻时总扮演着严父的角色,如今他还是放不下那张严肃的脸,每天除了看电视新闻外,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很少和家人沟通。但我知道父亲记忆最深处、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曾经在矿山工作的那些人那些事。每当说到某某老同事的时候,他都会说:“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身体怎样了?”
那一刻,我心里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帮父亲寻找同乡退休的老同事。我开始向他打听家乡是否有他过去的同事,父亲说:“有几个都过世了,但有一个叫姚德发老同事,前些年到镇上领退休工资时,到家里来坐过,之后好些年再也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他的年龄还年长我几岁。”父亲说到这里眼神有点黯淡。
一个周末的清晨,天气分外晴朗,我和妹妹商量了一下,决定开车带着父亲去寻找那个同乡的老同事,临行前我的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途中我问父亲,那个同事家在住哪里、怎么走?父亲凭借着过去的印象一路给我们的指路,果然一点也没错,车子一直开到了那个村口。我上前一看路牌介绍,得知那个村现如今是莆田涵江区很出名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点“东大村”。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泥土的气息,给人一种远离城市的喧嚣的感觉。我让父亲坐在公园旁椅子上休息,开始向路人打听父亲提供的那个老同事的名字。说来也真是巧,打听到的人正是那个老同事的大儿子,他在新农村经营游览车。我们向他说明来意,他非常激动地说:“我的老爸就在家里,常常提到你的父亲,真没想你们今天会找到这里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一会工夫就他家门口。他说:“你们等一等,我进去禀报家父。”不一会儿,跑出来一位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的老人,他一边喊着我父亲的名字,一边上前牵着父亲的手,两个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进了家门。我远远地着望着两位老人亲热的背影,那可真是一幅多么温馨而感人画面。
那一天,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同事有着说不完的话,我从他们交谈中得知父亲1958就年参加工作,那会儿正赶上工业学大庆的年代,他和同事随着大部队来到了建井公司建矿,从建宁到建阳,从龙岩到永安,处处都留下那些开矿挖井人的足迹。父亲说:“我在龙岩红一矿打掘进时,一次突发冒顶,我被一块巨石压住,经工友们抢救后把我送到省立医院,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真的要感谢那几位工友的救命之恩。”那位老同事说:“我们那会条件很艰苦,住的是茅草房,自己开荒种菜,吃的大米要从十几里的山下背回来,生活用品只能等到赶集日去买,一般情况两年才回老家探亲一次。我每次回老家探亲,老乡们都寄我带土特产给家里。,我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特产交给他们。因为我知道捎去的不仅仅是土特产,更是远方亲人的一种寄托与问候。”
从他们谈话中我深深地体会到老一辈矿山人深厚的革命友谊和朴实的情怀。或许我的父亲只是诸多退休矿工返乡生活的一个缩影,真心祝愿所有的退休老矿工们晚年幸福、健康快乐!(蔡碧莲图/文)